RoseRoy

从未离开。

【源我/短篇】-旧相识 -完结

      // 我祝自己孤独终老,来还你一世寂寥等候。
 
                                           ------ 题记

【壹】

我想讲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人是我。

七月的空气没有一丝凉意,像是把太阳揉在了怀里,小城已经半个月不曾下雨,太阳大剌剌的照着每一个人,让人烦躁不安。

七月,似乎被考试占了半壁江山,厚重的医书压得我脊背弯了又弯。期末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但对于医学生来说似乎还是洒了本端平的一碗水。

图书馆的队伍在清晨七点就排出了几十米,我咬着烤肠喏了诺嘴,转身往教学楼走,一看顿时傻了眼,几百人的大教室,人一个挨着一个,走廊的窗前也有不少人捧着厚重的书,读着连亲妈都分不清的药名。

我叹了口气,喝光了杯里最后一口豆浆。

走廊里因为怕打扰到人学习,有故意压低的交谈声。

“咱们去C栋吧,那里没人的”

“谁要去哦,那里原来是解剖教室,荒废了那么久,听说还闹过鬼呢”

“你个学医的害怕鬼?”

“那也不去,不去…”

C栋教学楼本来是解剖教室,盖了新的大楼后被荒废了很久,自打我上学也从没去过。医学院的闹鬼传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我们一年剖过的尸体比一个小专业的人还多,总会有点骇人听闻的谣言传出,虽然我自小对这些灵异事件就怕的很,但是一想背包里这几本上千页的书,还是认命的转身往C栋走。

C栋在学校的最南边,后面是一条江的分流,环了学校一周。有几对小情侣坐在江边依偎着背着书。

不知这里究竟荒废了多久,灰尘覆在地面上,走过,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教学楼里安静的没半丝声响,一楼的解剖室的门锁上挂着灰尘,显然很久不曾有人来了。

我蹬蹬蹬的爬到五楼,视线明亮了不少,窗户没了半面,呼啦啦的灌着暖风,我从来没来过这儿,以为楼顶本也该是教室,却没想到整个五楼只有一个会议厅,门随着风摇曳,伴着嘎吱嘎吱的响声。

我也犹豫再三考虑要不要转身就走,说实话我的心早悬成了一根弦,但是后天就是查体考试,在恐惧和挂科之间我毅然选择了前者。

灰尘下棕褐色的会议厅门牌摇摇晃晃的挂在门上,我迈着步子有些战战兢兢,诺大的教室里只有后排坐着一人,风吹动发丝拂在白玉般的脸庞,他低着头认真的盯着医书,像是根本不曾注意到我的闯入,只是托着腮翻着书页,白褂子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袖子挽起露出半截小臂。

会不会是鬼?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这么漂亮的人,怕只会是偷偷下凡的仙人才是吧。

我从书包里掏出厚重的书,摞了半个水瓶高,认命的开始做笔记,风从那侧窗穿过有淡淡青柠草的香味。

少年多半是累了,把书合上,伸了个懒腰,一侧头才注意到另一侧的我,他又环顾了下四周,起身迈着步子来到我跟前。

“喂,你不知道这里人不能来的吗?”

少年有着清凉的嗓音,粹在这七月的风中入耳像含了薄荷般清凉。

他双手插在白褂子两侧的兜里,扣子随手扣了两粒,深蓝色的牛仔裤角挽起露出瓷白色的脚踝骨。

“不知道,再说,你不也在?”

我仰着头瞧他,果真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比这学校里的校草不知英俊了多少,但你这么没礼貌就是你的不对了。

少年听了我的话,佯装严肃的脸瞬间变了模样,眼睛都亮晶晶的泛着笑意。

“因为…我是鬼啊…”

少年突然伏下身,张牙舞爪的向我扑过来,我吓得赶忙后退,一本书砸过去,少年一躲书页却还是划过他的脸。

少年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脸哀怨的看着我。

“啊…对不起…你吓到我了,我才扔的…”

我一直点头和他说着抱歉,啧啧,这脸要是划坏了我可赔不起吧。

“啊~我就该给我的脸投保险的嘛!”

少年垮了脸坐在对面,弯下腰把地上的书捡来递给我,擦破的地方渗着血珠,显着整张脸越发白了。

真是有够臭美的,虽然划破你的脸我很愧疚呗。

“你看什么呢?诊断啊…查体呗…你写这些根本没有好不,没病人你背书有什么用!”

少年随手翻了翻我摊在桌上的书,撇着嘴一脸嫌弃。唉,我还就不服气了,好歹我也是半个考神不是?

“要你管!你学了么你就在这瞎指导!”

“唉~我说你…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站在医学顶端的人类”

少年横了眉,不服气的抓过我的书,拿过草绿色的荧光笔在书上涂涂画画,嘴唇被含在嘴里漏出小半截兔牙。

呵呵呵,姐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呼!好啦,拿这个去看一看一会儿哥给你当免费病人,不用谢我,崇拜我就够了~”

少年把书推在我的面前,荧光笔在手指转了一圈递给我后骄傲的扬了扬头,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哼着小曲看起来格外高兴。


我翻着他刚做好的标记,条理清晰字字句句都是老师嘴里强调的重中之重,这位帅哥看起来有点厉害…

“喂…喂…”

我迈着步子凑在他身边叫他,他低着头发丝柔软垂在额前翻着医书。

“看完了?”

他听我叫他,抬起眸子看我,双眼亮晶晶的像沉在夜里的宝石。
 
瞧我重重的点头,他站起身来张开手臂。

我难得害羞,站在原地不肯迈步。

“喂…拿出点医生的自觉OK?医生眼里没有男女的你害羞个啥?”

你是对的,可是医生的眼里是有美丑的好不?

我甩了甩头决定不再多想,按照体格检查的顺序一一检查询问,少年带着笑意配合着我。

检查完果真记的八九不离十,比自己死记硬背的方法不知奏效了多少。

少年看我检查完一脸小骄傲,脸上满满写着快夸我!

“啊…那个…你可不可以给我画内外科的重点!”

虽然我很想高冷的一笑置之,但是和挂科比起来我还是抛掉我这没几斤几两的骨气。

“今天背好这个就够了!明天再给你画…一看你脑子就不好使…”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智商,ok?

士可忍孰不可忍!

“嘿嘿,那你明天别忘了哈…”

后来他说,他叫王源儿,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毕业后直接留职附属医院并且做了这学校里的代课导师。

他坐在窗前安静的翻着书,坐的笔直抄着笔记,思考的时候会皱着眉,想通了就会扯起嘴角。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个出场自带逗逼BGM的帅老师,虽然这么帅没有轰动全校太不正常,而对我来说又太过正常。

【贰】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来了教学楼,相较于昨天的恐惧,今天倒是有一点兴奋,当然兴奋的点只在于王源答应我今天给我画重点而已。

可是一推开门却哪有那人,昨天我走时他还没离开,支着头整个人倦倦的。

我坐在昨天的位置,把书又一一摆在桌子上开始翻着却有点儿心不在焉,当然这心不在焉也持续了没有十分钟就被哮喘病的发病机制打败。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太阳可以迈着步跳进窗里,一个少年捧着一本书走进来,淡绿色的t恤隐在白褂子里,听诊器装模作样的挂在少年细长的脖颈间,长得真是好看,一双眼扫过留下睫毛淡淡的阴影,粉密色的唇张着让人缺氧。

少年捧着书向我走来,长腿一伸把座椅勾下坐在我左手边,手托着腮打量着我,小臂上的青筋苏到让人想尖叫。

他见我一脸诧异的打量着他,伸出手一巴掌打向了我的头,然后把半边笑脸藏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看我跳脚。

“喂!这位同学,我们又不认识你干嘛打我!”

我嚷着,在空荡荡的教室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作声,仍藏在臂弯里笑,连背都开始颤抖。

我气急了,想伸脚去踹他露在外的脚踝,他这才侧了侧身子躲开了我,又伸出手抓着我的腿不让我动。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不热烈不刺目,只渡着一层温柔的光晕,他在其中隐去了半面容颜,只剩嘴角仍挂着笑意。

“喂,我说你太没良心了吧…我昨天还给你画了重点,教你背书,你看,我的脸还是你打的呢!”

少年清凉的薄荷音入耳,哀怨的控诉着我的“好”记性,白嫩的脸上贴着一个西瓜OK邦,煞是可爱。

“哦,原来是你啊”

我笑着收回了腿,呲着满口牙表示我的喜悦。

或许太多人不理解,昨天刚见过面的人我怎么就能忘了,更何况是王源那张出尘脱俗的脸,怕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但我确实忘了,并且毫无印象,即使讽刺的是,我刚刚还坐在这埋怨他怎么还不来。

你知道一种人吗?或者说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你记不住一个人的脸,即使你们刚见过面转身你却仍不记得他长了什么模样,又或者说你分不清人,在你看来很多人都长一个模样,分不清有什么可以让你分辨的标志。

这种病,有一个不算好听的名字“面孔遗忘症”代表你大脑颞叶区出现了小小的毛病。

而我恰好,就得了这种病,不同于常人的对面孔的模糊不清,我,很难记住一个人的面孔,即使再过亲近,即使他过分惊艳。

我试图用各种方法去记住我身边的人,但却在他们换了一个发型,换了一件衣服之后就变的徒劳无功。

王源见我发呆,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把听诊器挂在我的脖子上。

“给我这个干嘛?”

“一会儿你给我体检的时候用啊…”

王源拽过我的书,认命的开始攥着荧光笔写写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我拿着他昨天画给我的重点都看了两遍,他才停了笔,伸了伸懒腰。

“王源儿…你干脆把卷子偷给我好啦…”

“王源儿…你当时学的不感觉很抓狂吗…”

“王源儿…我要疯了…”

翻着厚达上千页的书,我整个人开始狂躁不安。

“你再吵我给你打一针镇定剂了…”

王源终于受够了我的聒噪,皱着眉瞧我。

“过来,我给你做一遍示范…明天你要考查体了是吧…”

王源伸了两只手指叫我,把桌子上的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有模有样。

“喂,过来…我不会对你怎样的ok?我眼里只有病人或正常人…”

王源笑的一脸无奈,把耳塞塞入耳朵里,修长的手拿着听头放在我心脏的位置。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刚好遮住他的眉,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过了一会儿,本不该多久但我却觉得很漫长,他缓缓抬起头,嘴角弯弯向下憋着笑,将听诊器取下挂在我的脖子上,金属杆上仍留着他淡淡的体温。

“喂…你…心率120次每分钟…心率…不齐…”

“唉…你是医学生,不用我告诉你心率正常是多少吧…”

王源故意把话说的慢条斯理,又突然伏下身惊的我向后仰,他却又突然笑着直起了身子。

“不用我听…也知道呼吸也有点儿急促呢…”

“喂,王源儿,你是都这样给你病人看病的嘛!滚去一边,我给你检查ok?”

我把他推的更远了一点,他撇了撇嘴摊了摊手表示没什么大不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呼吸平稳,脸上的红退去不少才把耳塞塞入耳朵给他听诊。

我低着头不曾看他,也记不得他的心跳是多少,却还能感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发顶。

“喂…王源儿…你的心跳是118次每分钟,你是医生,心率正常多少不用我告诉你吧…”

我收起听诊器笑着抬头看他,他听了我的话扬了扬眉,笑的像四月清晨的露水。

【叁】

考试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给夏日里的小城带来一丝清凉,我支着伞,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再快一点,不管牛仔裤腿上被溅起的水渍。

我要去告诉王源儿,今天的考试我考了个不错的成绩。

C区走廊里只有我踩下的深深浅浅的脚印,没有一点水渍,怕是王源儿还没有来。

我的精神顿时下去了一半,整个人有点儿垂头丧气,却没什么原因。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教学楼里像接近傍晚时分时昏沉沉的。

我一进会议室,就瞧见了站在窗边发呆的王源儿,虽然我记不得他的脸,但我觉得是他,毕竟这里一直只有我俩。

王源见我进来,向我勾勾手指让我过去,我收了雨伞立在门口,然后跑到他身边。

“我是王源儿”

他的模样很认真,郑重其事的样子像是在介绍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嗯…我知道是你!!”

我重重点头,然后朝着他呲着牙笑。


“我今天考的很好哦!我看楼梯上没有水,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哦,我来得早,那时候还没下呢…”

我没在意他说什么,只是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瘫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机。

“下次不要再让我等了…”

王源仍站在窗前,轻轻的说了句话,我专心打着游戏,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你考好了还不快谢谢我这老师教的好!”

他回过身坐在椅子上,凑过来看着我正玩的游戏,撇了撇嘴。

“打的这么烂为什么还要玩儿…我们来聊会天儿吧…”

“观世音菩萨让我陪你聊会儿天儿…”

“喂…你为什么要学医啊?”

为什么要学医…这应该算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了吧。

小的时候住在这座小城的郊区,邻居家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哥哥,虽然我丝毫记不住他的样子。

但我记得,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搂着妈妈的胳膊流着口水说

“哇塞…这个哥哥好漂亮捏!”

那时候我上小学四年级,而他上初二。

他似乎不太满意我的形容词,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掐了掐我的脸蛋。

“好肥啊…以后要说帅!不可以说漂亮知道吗?”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停揉捏着我的脸蛋儿,满眼笑意。

第二次我再遇见他的时候,我正坐在树下捡花瓣儿,正巧遇见下晚自习的他,他伸出手掐了掐我的脸,我不满意的鼓了鼓腮。

“这个漂亮哥哥你干嘛要掐我的脸!我又不认识你啦!”

他一脸诧异的收回手,然后又仔细瞧了瞧我。

“喂…你个小丫头记性太不好了吧!怎么这几天就把我忘了我很伤心唉…我是源哥哥!”

“源哥哥…?”

我不太确定的叫出声,源哥哥,好像妈妈告诉我隔壁那个小哥哥是叫源哥哥的…

嘿嘿,我说我最近怎么总见到漂亮的小哥哥呀~

小哥哥从书包里拿出一大把棒棒糖塞在我的衣兜里。

“这回记得了吧…下次再忘了我我可要生气了…现在可以捏脸了嘛?”

“可以可以,谢谢哥哥!”

我把掉在地上的糖通通塞进口袋里,然后扬了扬脸蹭在小哥哥的手里,我才不会承认我被一口袋的糖收买了呢!

“好肥啊~我上楼了,你也早点回家啊…”

“哥哥再见!下次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我以为一个第二次见面就给我很多糖果并且长得很漂亮的小哥哥会在我不太灵光的脑袋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却没想到第三次我依旧不记得他。

小哥哥显然是不太高兴了,板着脸不像每次看见我时笑嘻嘻的模样。

“啊…源哥哥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讲个秘密…我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就是…就是…我不会记人长什么样子,但是我是记得你的!!真的!我记得你给了我很多糖!”

我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尽可能用我不太优良的表达方式告诉他这并不是我的错。

“啊…看来你就记得我给你糖啊…”

小哥哥一笑起来更加漂亮了,眼睛亮晶晶的像晴天夜里的星星。

“不是…不是…”

我手舞足蹈的想要解释,小哥哥却伸手掐了掐我的脸

“和你开玩笑啦!那以后哥哥努力让你记得我好吗?”

“嗯!”

我重重点头,像下一次我就真的可以记住他了一样。

后来我们每次见面他都会郑重其事的向我介绍

“我是源哥哥,你记得我了吗?”

然后见我点头就会笑嘻嘻的掐我的脸。

那时候我很黏他,也会凭自己笨拙的方法记住他,比如,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哥哥,不,他说要说帅。


他中考完后难得的假期,我赖在他家求他帮我补习功课,可实话就是,很少有小朋友愿意和我玩,毕竟我总会叫错小朋友的名字这让小朋友的自尊心大打折扣,但是小哥哥不会,他很喜欢我,给我买我喜欢的糖果,陪着我打游戏,他不要求我记住他的名字我也不曾问过。

但是很明显他不仅仅是一个好的玩伴还是一个好的老师,他可以把我搞不懂的知识用最简单的语言一一讲给我听,耐心又温柔。

“这篇作文是《我的梦想》”

小哥哥翻开我的暑假作业,摊开第一篇作文让我写。

“嗯…梦想…梦想是什么?”

我咬着笔头问他。

“嗯…梦想…梦想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工作什么的…”

小哥哥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和一个五年级的小孩儿谈梦想是一件困难的事。

“啊~那我要买很多很多的糖和你一起分享算梦想吗?”

他笑着轻轻摇头。

“那…我以后想要嫁给小哥哥算梦想吗?”

我眨着眼睛问他,夏天闷闷的透不过气,我红了半边脸。

小哥哥掐了掐我的脸蛋儿,笑嘻嘻的点头。

“算”

“那源哥哥,你有梦想吗?”

我停下手中的笔,看着藏在夕阳里的他。

“当一名医生,然后让你记住我的样子”

他说的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对一个几岁小孩子的敷衍,他是在认真的和我说着他的梦想。

“那我也要当医生!”

“你记性这么不好不要当啦!”

“没关系!到时候你做我的老师!就像这样教我我不就会了嘛!”

“才不要…”

就这样我就每日听着他空白枯燥的自我介绍转眼他上了高二,而我也成了初中生。

他转学搬家的事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就像每次那样捧着糖果塞满了我的口袋,然后郑重其事的和我说着告别。

“我在医科大等你,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眼泪却涌了出来,小孩子的喜欢和讨厌一向来的黑白分明,而我确实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哥哥。

虽然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我把儿时的戏言早已忘却,无论是和他一起考上医科大又或者是做他的小新娘。

只是在高考报志愿时突然想起一个面目模糊但很漂亮的哥哥对我说

“我在医科大等你,记住了吗?”

虽然我记不得他的样子记不得他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如他所言在医科大等我,但我还是不假思索的报了医科大。

信他说的会等我,信他说的会在再遇见的第一眼就会认出我。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如今你再如往日一样捏捏我的脸颊,我一定也会认出你,我的源哥哥。

【肆】

王源听了我的故事,打了个哈欠,攥着拳头伸了个懒腰,佯装不满道

“好长啊”

“唉,王源儿…别说,你还真像我小时候那个小哥哥,都有源字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长的也算不错,虽然比我小哥哥差了一点吧!”

王源嫌弃的切了一声,又慌忙捂住我的耳朵,外面雷声轰鸣,王源笑着张了张嘴。

“我是源哥哥啊…你记得我了吗?”

外面雷声终于停了,王源放下手还不忘掐掐我的脸颊。

“你刚才说什么?雷声太大我听不到…”

“我说你的脸颊确实很肥!!喂,你脸红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脸红了?”

“两只眼睛都!”

“是你掐的好不?你太用力了,滚开OK?”


舍友问我最近在哪复习感觉好久都不曾见我,当我说是C栋的时候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闹鬼的传闻早已深入人心,我也不想解释那里有一个王源会陪我一起自习,我把遇见他当成是一个小秘密,藏在心底。

舍友说最近的雨一夜一夜的下,我也从未放在心上。

和王源在一起的时间似乎过的飞快,在枯燥的期末复习时间里似乎增趣不少。

他会耐心的告诉我我不会的问题又会转过头骂我笨,会在我累了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时候关上窗然后拿着纸扇给我扇风,会在我醒了的时候装作不在意的放下扇子继续看书,会瓜分我书包里的零食,会在我烦躁的时候拉着我说嘿,观世音菩萨让我陪你聊会天,他也会趁我不注意掐掐我的脸颊,然后撇撇嘴说真肥啊。

我以为时间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或者说这也无所谓,反正就算是假期过后我还是可以再见他的,小时候的源哥哥,长大后的王源。

其实我早认出他,在他掐着我的脸说好肥啊的时候,加了蜜糖的语调让你觉得就算再肥一点也没关系。

但是我却没告诉他,就像他也不曾告诉我如他所说早在第一眼就认出我一样。

我们就这样守着心里关于彼此的秘密,好像谁先开了口,就输了一样。

王源说要离开的那天是接连下了几日雨后的晴天,很像我第一次走进会议室里他埋着头看书那样风和日丽。

他和往常一样,似乎道别并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听他欢快的语气,我觉得那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我没问他能不能回来,也没问他为什么要走,只是问他什么时候走。


他踮起脚尖一跃身,坐在窗台上荡着腿,然后笑着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说完了我就走”

他说他和我一样是遵守约定才考了医科大,他等了她四年用来长大,等了她三年用来可以踏进这个荒废的旧楼,他说他等的有点儿绝望,他甚至觉得那人再不会来,毕竟那仅仅是年幼时的一句玩笑话,他说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等下去,甚至…

他停下不再说话,只是温柔的叹了口气,然后说…还好等到了。

他说她来的那天风和日丽,像所有曾经有她的灿烂年华,他说她瞧着长大的她却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好像这么多年早把她的模样刻画,但可悲的是即使自己花了三年时间每天和她做着自我介绍,但若干年后她还是没有认出他。

他诉说的语气温柔的像四月的风,然后他看着我张开双臂说

“给个拥抱不?看在我要离开的份上”

我走过去,把头埋在他的颈间,他的下巴正好可以抵在我的头上。

“你要好好长大,平安健康,不要再费尽心思去记住谁的脸,也不要因为遗忘谁会难过。”

“我是王源儿,你不要记得我了”

王源轻轻的低下头,然后伸手把我环在臂弯里沉默了很久,久到外面又下起了雨,雨随着风卷入窗里浸湿了他的肩膀。

我说你要走还这么啰嗦,快点走吧,他说好好好,我走了。

我们都没说再见,因为我们都知道不能再见。

我看着他下了楼走在雨中,雨没来得及淋湿他如画的眉眼。

我很想再像小时候那样叫他源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但我知道当初我留不下他,如今我不能留他。

就这样他消失在细雨蒙蒙的七月。

【伍】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已经没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但是我又不得不说发生在这故事之外的故事。

当我们申请实习附属医院时我别扭的不问王源想要装作“我不小心和你一个医院唉”的错觉,我装作不在意的问寝室里的小灵通,你知道咱学校有个帅老师是附属医院的医生,叫王源,是哪个几附属的吗?

小灵童坐在椅子上思索了很久都不信自己会对一个帅哥没印象后只好摊手。

“抱歉,不知道”

“王源?是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特别白,长得很帅很帅咱学校高材生,有点儿高冷的学长吗?”

我在听苏子形容时不住点头,然后在听见高冷时猛然瞪圆了眼睛,高冷吗?那不是他吧。

“是啊是啊!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我妈的学生,在咱们学校成绩优异被学校保送出国留学但是他拒绝了,只留在附属医院当一个小大夫还申请过来学校当助教,教书育人,当时我妈劝了他很久他都坚持,不过,他前几年就已经去世了啊…”

“那时候咱还没入校呢…大概…对对,就是咱高三毕业那时候的事儿,我当时想学医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呢,长得那么帅…”

“好像是因为实验室事故…就是在C栋…出事之后那里就彻底荒废了…”

“……是啊是啊好可惜”

“你认识他吗?…”

“咱们两个说的不是一个人,那个人我今天还见过呢哈哈…”

“哦哦…那就好…等明天我回家把他毕业照照下来给你们看,真的超帅啊…”

后来我终于见到苏子所说的毕业照,那男孩儿站在C区老旧的门牌前,白褂子里的浅绿色半袖若隐若现,他站在那挺直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他,又是谁呢?

有人说去世的人可以为一己执念留下一丝魂魄等上三年。

却没想到他枯等七年,却只为了告诉我让我不要记得他。

你知道的,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大好,却无法如你所愿。

我很想留下你,却很怕常人说的误了你转世为人的时机,你就真的魂飞淹灭。

虽然我也觉得这说法很傻。


【陆】

最后的暑假我又回了我们小时候住的郊区,旧貌换新颜,小区改建成商场,大屏幕上放映着各式广告和宣传片。

我一向对明星没什么兴趣,毕竟对于我来说他们长着不同却同样的脸。

“我是王源”

大屏幕里的男孩有着和你小时候一样温柔的语调。

“我是源哥哥,你记得我了吗?”

他眉眼带笑,有着波光潋滟的含水眸子,是个很漂亮的小孩子。

这是你吗?

如果是…

我祝这一世的你平安喜乐数十载,拥有最珍贵的爱,再不被辜负。

而我,祝自己孤独终老,来还你上一世数载孤苦无依寂寥守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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